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戌时三刻的更鼓刚响过,战神府书房的铜烛台上,烛芯爆出一星灯花,将南宫翎握笔的手映得忽明忽暗。他指尖叩击着《孙子兵法》的书脊,目光却胶着在窗外那道瘦小的身影上——隔壁家五岁的小石头正攥着个粉色兔子荷包疯跑,耳朵上的铃铛在暮色里碎成一串银响,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。
"将军,"墨影如履薄冰地立在书案左侧,玄色劲装袖口还沾着半片柳絮,"您今早吩咐的差事...办妥了。"
南宫翎"嗯"了声,视线仍追着小石头蹦跳的兔耳朵:"全京城的兔子荷包,都搜罗干净了?"
"回将军,"墨影喉结滚动,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,"属下带着十名亲兵,踏遍京城十八家绸缎铺、三个早市摊贩,连西巷口王二寡妇藏在围裙里的最后三个存货都收来了。"他偷瞄着将军毫无表情的侧脸,终于憋不住,"只是...您买三百七十八个兔子荷包做什么?军需处的弟兄们都在猜,是不是要给新入伍的骑兵做...做马具装饰?"
南宫翎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回,落向书房角落那座小山似的荷包堆。绯红的锦缎兔、湖蓝的粗布兔、甚至还有用破旧军旗边角料缝的灰不溜秋的兔,耳朵上挂着的铃铛形形色色,有铜制的、瓷质的,甚至还有两枚用算盘珠子改的。他忽然想起白若雪第一次递给他"战神兔"时,指尖沾着的糖霜蹭在荷包缎面上,笑得眼睛弯成月牙:"战神大人,这耳朵上的金线像不像您铠甲的护心镜?"
"本王...自有用处。"南宫翎含糊应答,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头一枚铜铃,那是从某个兔子耳朵上掉落的,纹路竟与白若雪摊位上的糖球签惊人相似。他其实说不清这股冲动从何而来,只是看见小石头举着荷包笑出缺牙时,忽然就想把白若雪那双总能变废为宝的手做出的所有东西,都锁进这深宅大院。
"用处是..."墨影追问,目光扫过一个绣着歪扭"翎"字的荷包,金线歪歪扭扭地勾出个"习"字,显然是白若雪写错后将错就错的产物,"总不能真给新兵当奖励吧?上次漠北大捷,您赏的可是烧刀子和烤全羊..."
南宫翎指尖一顿,拿起那个错字荷包,指腹擦过粗糙的针脚:"自然是奖励。"他语气生硬,耳根却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泛起薄红,"新兵训练苦,见着兔子耳朵晃悠...能解乏。"
与此同时,白若雪正蹲在空荡荡的摊位前,用竹片刮着铜锅边缘凝固的糖霜。阿三阿四像两棵蔫了的葱,蹲在两侧直勾勾盯着钱罐。
"雪姐,"阿三抠着脑门上的汗渍,"邪门了!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连刘记绸缎庄的老板娘都来问,说她闺女抱着枕头哭了半宿,非要买会动的兔子。"
阿四数钱的手停在半空,铜钱在罐底撞出清脆的响:"雪姐,咱今儿赚了五两七钱三分!比昨儿多了三两四!够买十车糖葫芦了!"
白若雪将竹片往锅里一丢,溅起几点糖渣:"不对劲儿。"她戳了戳阿四的账本,上面"兔子荷包"一栏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铜钱,"昨儿收摊时还剩二十三个存货,今早墨影统领带着俩亲兵,跟蝗虫似的全扫空了。那家伙平时眼神跟刀子似的,今儿却对着兔子荷包傻笑,还多给了三钱银子当'加急费'。"
她想起墨影今早的反常——往日里跟在南宫翎身后像块万年寒冰,今儿却捧着兔子荷包时,指尖小心翼翼得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,付钱时连零头都没砍。
"难不成..."白若雪眼睛突然亮得像夜明珠,竹片往阿三脑门上一敲,"是你家将军搞的鬼?"
阿三捂着额头猛点头:"肯定是!昨儿将军来看摊,盯着您绣的'战神兔'看了足足三炷香!末了走的时候,还问属下这兔子耳朵能不能...能不能多晃两下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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