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坤宁宫西暖阁内,空气沉闷得如同一块沉甸甸的湿布,黏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。沈南星跪在褪色的龙凤和玺彩画之下,闷热的环境让她额头上布满了汗珠,耳后溃烂的胎记沾着汗水,洇湿了衣领,留下一小片淡红的痕迹,仿佛是一朵悄然绽放的诡异花朵。她死死盯着地砖上几道深逾寸许的抓痕,那些抓痕犹如一道道狰狞的伤疤,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指甲缝里,还残留着昨夜镜中鬼影身上红绳的纤维,像是某种邪恶的标记,时刻提醒着她那些恐怖的经历。
“这不是人抓的。” 顾明远冷不丁地伸出手,猛地攥住沈南星的手腕。他手中的强光手电斜照在砖缝里,只见黑色结晶泛出诡异的蓝晕,那光芒如同来自地狱的幽火,闪烁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。“只有水银淬过的指甲,才能留下这种痕迹。” 他微微凑近沈南星,呼吸轻轻喷在她耳畔,声音低沉而沙哑,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恐怖的传说,“那些宫女被灌药时......”
“砰!” 一声巨响打破了西暖阁内的死寂。供桌下的暗格毫无预兆地猛然弹开,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一卷《满洲祭神祭天典礼》顺着暗格的开口滚到沈南星膝前,经卷空白处密密麻麻写着的 “寅时” 字迹,突然渗出血珠,那些血珠殷红夺目,如同鲜活的生命在挣扎。沈南星下意识地伸手去接,可血珠却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,扭动着钻进她胎记的裂口。刹那间,剧痛如潮水般袭来,沈南星眼前一阵发黑,恍惚中,她看见 ——
暗格深处静静地躺着一把萨满神刀。刀柄上缠着的褪色红绳,那磨损的纹路、黯淡的色泽,竟与她昨夜从镜中扯下的那截纤维一模一样,就好像冥冥之中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。
文献库的通风系统发出 “嗡嗡” 的声响,仿佛一个垂死之人的挣扎与喘息。沈南星将婉容大婚的照片与金册并排铺在桌上,相纸上的婉容皇后端庄秀丽,只是耳垂空荡如也,显得有些异样。而一旁烫金的册页上,却明明白白地写着:“翡翠耳坠二十五副,纳喇氏祭礼专用”,这一对比,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。
“你母亲查的就是这个。” 顾明远一边说着,一边在电脑上调出 1938 年的档案。屏幕上,盗墓案证物清单里,“翡翠耳坠(残)” 后的满文批注竟在缓缓渗血,那鲜血如同有生命一般,慢慢晕染开来。他的镜片反射着冷光,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,“当年盗的是纳喇氏祖坟......”
话音刚落,档案柜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,发出 “哐哐” 的声响。泛黄的纸张如同雪片般在空中飞旋,一片混乱。一张 1953 年的验收单飘飘悠悠地贴到沈南星脸上,她伸手拿下,只见钤印旁潦草写着:“西六宫墙砖(含特殊骨料)检验合格”,而签字栏里...... 赫然是母亲年轻时的笔迹。看到那熟悉的字迹,沈南星的心脏猛地一缩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此时,那些在空中飞舞的纸张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,渐渐组成了一个诡异的图腾。二十四道宫装人影正朝着中央的现代女性剪影伸出利爪,那剪影的耳垂上,晃着一点翡翠冷光,在昏暗的光线下,显得格外阴森。
东筒子红墙在雷暴来临前,泛着如血般的红光,仿佛被鲜血浸染过一般。沈南星在红墙下狂奔,风声在耳边呼啸,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落下。她不断地伸手拍打耳后的胎记,那里正凸起一根棺材钉的形状,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。背包里的萨满神刀越来越烫,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,刀鞘渗出黑色油脂,在衬衫上印出个狰狞的满文 “锁” 字,那字迹仿佛带着某种邪恶的诅咒。
“沈老师......” 一个微弱而阴森的声音从红墙里传来。沈南星惊恐地转过头,只见红墙里探出半截灰白的手臂,那手臂瘦骨嶙峋,皮肤如同干涸的树皮。一只苍白的手递来一块木牌,木牌上三根锈钉正对着她的掌心,仿佛要钻进她的肉里。远处传来 “咚咚” 的夯土声,沉闷而有节奏,一群穿着蓝布褂的工匠机械地搅拌着灰浆,骨渣在泥浆里浮沉,就像一颗颗米粒,整个场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来添土啊......” 一个老匠人腐烂的脸突然出现在沈南星眼前,几乎贴到她的鼻尖。那张脸上爬满了蛆虫,嘴里还爬出几条蜈蚣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,“就用你胎记里的那根钉......”
就在这时,沈南星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录音。母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,混着满语的哭嚎:“...... 耳坠不能戴!” 后半句却被突如其来的指甲刮擦声切断,那声音尖锐刺耳,仿佛是从她耳道深处传来,如同恶魔的低语,让她毛骨悚然。
文渊阁镜廊里,千万块碎镜同时映出沈南星溃烂的右耳,那画面如同无数个恐怖的眼睛在注视着她。她颤抖着举起萨满神刀,刀身上的二十四道鬼影正在融化,如同沥青般的黑液滴落在地上,渐渐凝成 “宣统十五年” 的满文,每一笔都像是用鲜血写成。
“叮 ——”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镜廊的寂静。顾明远的翡翠扳指按在中央镜面上,戒面上 “纳喇” 二字突然渗出血来,那鲜血如同活物一般,缓缓流淌,与沈南星耳坠的裂痕完美契合。紧接着,所有镜子轰然炸响,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,每一面镜子都映出同一幕场景:大火中的婉容皇后神情癫狂,拽着一个穿学生服的少女,强行将耳坠塞进对方耳朵。少女右耳后,三瓣梅胎记正在不断渗血,那鲜血在火光的映照下,显得格外凄厉。
“原来纳喇氏不是姓氏......” 顾明远的声音忽远忽近,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又像是在沈南星耳边低语,“是‘替魂仪式’的.....
话还没说完,镜中少女突然伸出双手,死死掐住沈南星的脖子。沈南星拼命挣扎,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。在被拽入镜中的最后一瞬,她看见现实里的顾明远缓缓摘下眼镜 —— 琥珀色瞳孔中央,竖着一道漆黑的蛇形细线,那诡异的眼神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无数镜面突然齐齐转向,每个倒影都变成了顾明远的脸。他颈间的银牌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,如同锋利的刀刃,上面刻着:“宣统十五年造办处监制”,那几个字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,让整个镜廊都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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